布鲁斯·尼尔斯（Bruce Nilles）在美国绿色能源领域工作了20多年，期间他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上个世纪90年代，作为一名美国司法部自然资源和环境项目的审判律师，他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不久后他加入了一个名叫“地球正义”的环境保护组织，随后就任职于塞拉俱乐部，由此揭开了长达15年之久的抗煤活动序幕。作为塞拉俱乐部无煤运动的策划者之一，尼尔斯帮助关闭了美国一半以上的燃煤电厂，并且期间说服了200多个持反对意见的电厂。

       2018年，尼尔斯担任落基山研究所的总经理后，致力于研究一种与众不同的能源运作模式，希望借此解决室内燃烧天然气而造成的温室气体排放问题。他发现利用电力设备取代燃气设备的电力化模式是一种重要的实现手段，随着绿色电网的发展，电气化的清洁低碳优势更加突出。

       在地球岛的伯克利分公司，佐伊·洛夫图斯·法伦（文章作者）和尼尔斯面对面讨论了可再生能源的发展前景，尼尔斯十分看好可再生能源的未来。他认为我们已经基本具备向可再生能源全面过渡的实力，随着科技的技术，不久之后我们将有能力实现这一目标。当然，他也清楚的知道在当前政治氛围下，想要全面停止化石燃料，避免加剧气候危机，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尽管现实残酷，作者还是被他的热情所鼓动，这次谈话也让作者萌生出一丝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如我们所愿，清洁能源技术有所突破，能源效率大幅提升。

以下是谈话内容：

法伦：可再生能源领域的发展远早于你工作的开始，但是它仍没有占据能源主体市场。你认为我们已经走了多远，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走的更远？

尼尔斯：2000年左右我初入能源行业时，我们还燃烧着大量的化石燃料，整个行业的发展前景不容乐观。由于技术不成熟、化石燃料生产的规模化、提供化石燃料补贴等多种原因，那时清洁能源价格比化石燃料更高。

目前，电力系统中可再生能源占比达到了10%，而水力发电又占了额外的10%，而风能将于今年首次成为清洁能源的主要的来源。能源领域的发展正处于转折点，虽然以现在的发展速度，不能实现十年内完成一切的既定目标，但是这一切都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我们不会要求人们做一些需要花钱的正确事，而是建议做一些大多数情况下能省钱的正确事。 

法伦：那么是否可以说，以现有的太阳能、风能以及储能技术，我们已经有向100%可再生能源转型的能力？

尼尔斯：我们拥有实现80%或90%清洁化的所有技术。我们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在环境界以及其它地方讨论是否可以达到80%或100%，而事实是我们只能达到10%。没有人在争论以现有的技术，这个数值究竟能达到50%、60%、70%亦或是80%。眼前亟需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去整合这些可再生资源。能源发展的趋势不会改变，我们必须停止化石燃料的使用，发展太阳能、风能以及储能技术使得它至少比现在增长2~4倍的用量。我认为在未来5年内，资源整合问题能被解决。

法伦：为什么说80%是一个门槛？

尼尔斯：化石燃料的拥护者经常说：风不是总在吹，太阳也不总是照的到。事实确实如此，但是如果在太阳常照，风常吹的地方，将风能和太阳能整合，再利用现有的储能技术作为能量调度的后备电源，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长时间储能问题一直困扰着人们，北方气候条件更加凸显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以英国为例，因为室内需要供暖，冬季的能源需求会长时间保持较高水平。而它就像大西洋中北部的一块冰冷岩石，冬季日照时间短，太阳能几乎用不上。当风停吹一个、两个星期，甚至是三个星期，可再生能源发电无法既产即用。对于这种十年一遇的情况，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因此，大容量储能就是我们仍在努力研究的对象。

法伦：有人说太阳、风能的能量密度不够，并且还占据大量的空间，对此你怎么看？

尼尔斯：这是一个有趣的争议。如果你去过西吉利福尼亚，看到了因山顶移动采煤而造成的地质破坏。煤矿废料从山顶被吹下，填满了一万多公里长的小溪。如果你去过蒙大拿州或怀俄明州，你可以看到一个又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因采煤造成的破坏荒地，另一方面可以看到因石油压裂和生产生产过程造成的生态破坏。从空中俯拍科罗拉多州的西部山坡，土地就像是得了荨麻疹一样，满目疮痍。

毫无疑问，风能和太阳能将对生态产生影响。但是没有人能断言化石燃料造成的破坏和可再生能源相差无几。大卫·布劳尔和阿莫里·洛文斯在西部进行对抗大型煤炭和核项目的活动，这给我们提供了解决思路：减少使用。在能源使用中产生了多种不必要的浪费，我们知道我们有能力从能源系统中获得大量的节能。

法伦：我们该怎么做？我们该如何减少需求？

尼尔斯：在关注煤炭行业15年之后，我的新项目开始研究如何在建筑中减少天然气应用。令人兴奋的是，最新推出的电器设备都非常高效。家庭、办公、和其它场景应用的设备，绝缘墙体，以及我们现在正在努力研究的事情，都存在巨大的节能潜力且能够有效的降低能源需求。

历史上，联邦政府在制定冰箱以及其它电器的效率标准上发挥了重要作用。现在，政府对节能事业的支持一如既往。人们认为效率是一种可再生资源，随着工程师和系统设计师创造力的发展与应用，我们需要用到的能源随着社会发展将越来越少。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保持这个势头。

法伦：我们一直讨论的是美国，如何在全球范围内讨论这件事？

尼尔斯：在未来的二三十年乃至四十年，发展中国家建造的建筑和基础设施数量一定十分庞大。想象一下之前从不用空调的发展中国家，因为气候变暖等因素而开始购买空调。只用现有的技术来推断，这种变化增加的能源消耗将远超我们所见。因此，美国所做的不仅是模拟如何运用庞大的资金推动节能事业的发展，更是帮助发展中国家避开极其浪费的能源密集型发展道路。

法伦：今天这场关于能源的谈话，我们还能讨论什么呢？

尼尔斯：谁在为我们使用化石燃料和核能买单？能源话题对此有公平深远的答案。我刚到新墨西哥时，遇见了来自纳瓦霍人保留地的居民，他们忍受铀矿开采造成的影响长达50多年。这不会发生在马林县，不会发生在帕洛阿尔托，也不会发生在佛利山庄等富人区。终于我们意识到了社会不公，环境不均衡的问题，而这些都与能源息息相关。谁住在开采区旁边？谁忍受着开采的冲击？谁忍受着开发的污染？谁忍受气候的变化影响？往往对污染助力最少的人付出的代价更大，这点同样是我们应该深刻思考的地方。